第71章家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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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家人
江景瑜廚藝好，江明儀和章庸都知道。
這些年沒少吃。
就是那火腿腸什麽的，不也是她帶著人弄出來的嗎。
之前只能吃她做的醬料和幹貨，現在可以吃到熱乎的，本身又餓了，兩個人都生出了莫大的期待。
江明儀跟在小兒子身後走出去：“你姐今晚做了什麽好吃的？”
章學誠：“媽，你聞聞？”
或許是血緣的力量，他現在叫媽已經很自然了。
江明儀嗅了嗅鼻子：“紅燒肉、糖醋排骨、香菇雞。”
章庸補充：“還有糖醋魚。”
章學誠哈哈笑：“今晚上很豐盛，還有魷魚和海參呢。”
他們走出到了廳裏，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盤子了。
仔細一看，就有剛剛他們說的那些，分別是：紅燒肉、糖醋排骨、香菇雞、糖醋魚、海參湯、釀豆腐、素炒三鮮、蒸魚丸、炒青豆，還有就有端出來的最後一個素炒豆芽，一共十個菜。
滿滿當當一大桌子。
章庸：“今天的菜也太多了，都是景瑜做的？今天麻煩你了，做這些要費不少功夫。”
江景瑜：“姑丈客氣了，我熟練了，還有這麽多人幫忙，不費太多事，姑丈你嘗嘗，合不合口味。”
江元同：“對，坐下，快嘗嘗，你要不先喝湯，這湯很鮮。”
江明儀看著這湯，心裏感嘆，海鮮湯啊，多久沒喝過了。
她慢慢的喝了一口，給侄女豎起大拇指：“你這手藝可以進國營飯店了，就沒有慧眼識英雄的人來邀請你？”
章庸：“就算有慧眼的發現了，那也不能把自己的才華限制住，成日在竈臺，別拘了景瑜的本事。” 他對江景瑜現在的成就十分讚賞。
讓他來，他都不敢說可以做到她這樣。
更何況她還這麽年輕。
不到三十歲。
以後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。
年少有為啊。
還有她的愛人，同樣是個人傑。
顧向恒就坐在他身邊：“姑丈回去有沒有什麽章程？”
章庸眸光一閃。
在去農場之前，一個是大學老師，一個是副校長。
現在妻子的已經定了，還是原來，而且據說會補償這些年下放停發的工資，房子也會還給他們，裏面的家具也會歸還。
其他的還好說，家具那些，章庸根本不抱希望。
至於他，說是回去幫忙管理，具體職位未定。
也不知道會怎麽安排。
畢竟他原來的職位已經有人了。
想到那些用著種種理由把競爭對手送走的人，現在他們回去了，只要時局不會再有這樣的反覆，可以慢慢敘交情了。
江明儀：“什麽章程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回去後看看形勢才能確定，現在都是聽說的，有些事兒子位置不同，接觸的人不同，看到的不一定全面。
她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：“童童，來奶奶這裏，奶奶抱你一起吃飯好不好？”
章羽童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葉紅秀，又看了看她，遲疑著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
桌子是兩張桌子拼湊到一起的。
做的人滿滿當當。
分別有：江元同、張流雲、江明儀、章庸、江明智、葉紅秀、顧向恒、江景瑜，下面的小輩分別是章學誠、雙胞胎、章羽童，一共十二人。
全部坐滿，江元同從桌子下面拿出一瓶酒：“今天是個難得的日子，要不咱們小喝一杯？”
江明儀看了看那顏色：“這是什麽酒？”
江元同樂呵呵的：“這是你侄女自己搗鼓出來的雜糧酒，味道不錯。”
度數也不高，女人孩子都能小喝一點。
他們兩個都倒了一杯。
然後敬江元同和張流雲：“爸，媽，這些年你幫了太多，我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。”
說完，兩口子一口悶。
江元同張流雲也跟著喝了。
然後他們敬江明智和葉紅秀：“三弟、三弟妹，也多謝你們這些年的辛苦。”章學誠是葉紅秀一手帶大的，章羽童也差不多。
江明智：“二姐，別客氣。”
葉紅秀：“我也沒做什麽，一家人不說這些。”
江明儀一口把酒喝下去：“對，咱麽是一家人！”
然後她看向侄女：“雖然我是長輩，這些年也沒少麻煩你們這些小輩，來，多謝！”
挨個的敬了一圈。
江元同趕緊動筷子，也讓他們吃：“吃點東西壓一壓。”
空腹喝酒，就算是度數低，也會難受。
江景瑜：“對，坐下，先吃飯。”
這一吃就不可收拾了。
等到放下筷子，這一桌子菜都吃了個幹凈。
江元同又拿出茶葉來，這是顧向恒送他的，他寶貝的很，一般時候都不舍得動。
章庸和江明儀喝到了這茶，滿足的呼了一口氣，好茶！
江元同：“你們時間急嗎，有時間的話在家裏住幾天，難得回來。”
江明儀點點頭：“我們在這裏住兩天再走。”
江元同：“好，回頭讓景騰他們回來，他們現在都在省城那邊，孩子也帶去外家了，難得回來，見一見。”
江明儀：“許久沒見了，不知道變化大不大。”上一回見還是她剛生學誠的時候。
江明智：“沒什麽變化，臉都定形了。”
江元同：“方家呢，也回去了嗎？”
這說的就是方明月父母了。
江明儀：“他們比我們早幾天走了。”
江元同笑了：“回去就好。”
說著說著，說到了江景瑜和顧向恒身上。
基本都是讚美。
江元同一點不知道什麽叫做謙虛。
用他的話來說，這是自己人，還謙虛什麽？
好就是好。
江元同還說了江家這兩代人的陰盛陽衰：“你這一輩人，最出息的是女孩，下一輩人最出息的還是女孩，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女孩了。”
江明儀失笑。
然後左右看看：“大姐家的孩子呢，不在？”
葉紅秀：“她手頭有要緊事忙，說忙完了過來，她就在廠裏，過來很快的。”
確實很快。
沒多久鄭樂英就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。
看到她的長相，江明儀失神了一會兒：“你長的跟你媽媽真像。”
鄭樂英笑了：“二姨，這話很多人都這麽說。”
她現在都習慣了。
江明儀看向兩個孩子。
大的是兒子，叫朱浩，8歲，女兒小兩歲，叫朱珠。
朱浩長的比較像媽媽，她拉了過來：“你兒子長的也好，等長大了一定是個俊小夥。”
“女兒就更不用說了，這是長的像爸爸？”
鄭樂英：“是啊，她比較像爸爸。”
江明儀：“多的是兒肖母，女肖父的。”
葉紅秀從廚房端出來特意留的飯菜：“你們再加一頓餐，給你們留了，趁熱吃。”
鄭樂英笑了笑，也不推拒，帶著兩個小的就上了桌。
江明儀看到他們這自然的樣子，心裏有數。
看了看自己三弟、三弟妹，又看了看幾乎沒什麽存在感，一直在爸身邊的張流雲，心裏嘆了一口氣。
怪不得爸把另外兩個兄弟分了出去，跟在小兒子身邊養老。
從小見大。
三弟和三弟妹是個寬厚的，也不會斤斤計較，這樣的氛圍處起來才舒服。
章庸看了心裏也感嘆。
他自小到大，就沒有享受過這種家人的溫情。
尤其是生母去世後，僅剩的那點親情都離他而去。
只剩下面子情。
現在很多人平反了，重新回去，不知道他那好母親會怎麽做？
她肯定會後悔的，嫁給一個以前家中的仆人養子。
情勢所逼沒辦法，現在不一樣了。
這就看他那好大哥願不願意原諒她了。
江明儀想到了另外的兩個兄弟，但在這時候她不會掃興的提起。
等到時候不早了，大家回去了，小孩子也睡了，她才跟爸兩個人說起話來。
“大哥二弟知道我回來了嗎？”
江元同：“我沒讓人說，不過他們應該都知道了。”
雖然他們沒有人去說，但是他們從外面進來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，估計就有認出來的。
這件事傳著傳著就會傳到他們耳邊。
江明儀也不是很關心這兩個兄弟，看了一下自己爸那冷淡的態度，她就知道了。
不用再問了。
雖然是兄弟姐妹，但是她從始至終就對這兩個人沒有什麽好感。
大哥腦子不清楚只偏外家，二弟自私涼薄。
有好處他們就上，沒有好處，就跟她這十年一樣，一句他們的話都沒有，一件他們的東西也沒有。
就跟她不存在一樣。
……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幫忙。
兒子剛下鄉的時候，還沒站穩跟腳，他們沒有把他們家的事傳出去，這免去了一些白眼，這算是幫忙了。
等到之後，那些下放的人發揮出的幫助被大家看到，就算是公開了，也沒人在意了。
有人找茬還會阻止。
“爸，時候不早了，快去睡吧。”
江元同：“你也快去睡吧，明天我帶你們到處走走。”
江明宗和江明平確實知道了。
在江明宗家裏，劉慧芝在屋子轉來轉去：“二妹和二妹夫回來了！他們從農場出來了，應該是沒事了吧？”
“她兒子都回去上大學了，他們這估計是過去了。”
“你說會不會以後還來這麽一著？”
“應該沒有風險了吧，這樣的話我們也要客氣點，不能當做不知道。”劉慧芝想起來以前從她那裏得的好處，布料點心，不少都是他們這裏沒有的好東西。
她拿回去給爸媽，爸媽都能多誇她幾句。
以後應該還會有才對。
她的算盤打的很響。
江明宗悶聲悶氣：“你怎麽就敢肯定，你別忘了，章家是資本家出身的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又來一次清算。”
劉慧芝：“說是資本家，老早就分家了，都不是一家人。”
江明宗：“那你說怎麽辦？”
劉慧芝下定決心：“明天去老宅那邊走走，看看情況再說。”
另一頭，二房，江明平和周冬梅也在說起這件事。
周冬梅頗有怨言：“爸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們說一聲，我還是從別人嘴裏聽到的。”
“爸也真是鐵石心腸。”
這麽就過去了，爸看到他們還是不假辭色，很多大事也沒有他們的份。
有些事發生了他們都不知道。
真不知道這是怎麽做爸的，這麽不負責任。
周冬梅：“明天我們過去看看二姐，二姐家裏有錢！”
“現在估計是窮一點，我們送一些東西過去，二姐肯定歡喜，以後我委托她幫忙買東西也好開口些。”
江明平：“女兒不是說如果他們回來了，讓你跟她說一聲？”
周冬梅：“好，我明天去找她。”
她嘀咕：“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有什麽事。”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別忘了。
聽的她腦袋疼。
江明平：“你女兒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麽。”
現在江明平還郁郁不樂。
他想讓兩個兒子進廠，只可惜，女兒一直都在反對，加上侄女那邊不肯高擡貴手讓他們進去坐辦公室，高不成低不就，現在還在地裏幹活。
都是當爸爸的人了，還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。
她不理解，女兒為什麽不想讓兒子進廠？
雖然會被人在背後嘲笑，但他們得了實惠啊！
到時候如果成功的進去了，就既有一份工資，又有村裏的一份分紅，那日子過得多好。
周冬梅不知道，江翹這樣反對，是因為這樣子絕對會降低王鵬飛的好感，他以後飛黃騰達了，現在給他留下的壞印象就會有深遠的影響。
那就得不償失了。
加上她兩個弟弟本身也不是很想要在江景瑜的手底下低聲下氣幹活。
在那裏又不能偷懶，偷懶抓到了很丟臉，還不如在外面幹活，最起碼想偷懶的時候問題不大。
第二天周冬梅一大早就去了老宅，見到了二姐。
她看到了人，大吃一驚。
就算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，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，也驚訝了。
還有一些驚喜。
以前這是她要仰望的人，結果風水輪流轉，她受了一番大罪，現在瞧著比她還糟糕。
“二姐，你回來了。”
江明儀看著她臉上有些扭曲的臉色，冷淡的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劉慧芝也來了：“二妹！可終於見到你了，好些年沒見，你現在是苦盡甘來了，以後就等著享福吧。”
對這兩個各懷心思的人，江明儀把她們的心思看的分明，只是她不想虛與委蛇，“你們來找我敘舊啊，晚會吧，我跟爸出趟門，你們也要做事吧。”
她要去給她生母墓前看看她。
回頭周冬梅就去了縣城，找了已經上工的江翹說了這件事。
江翹得知他們真的可以回去了，心裏一沈：“媽，我知道了。”
周冬梅：“你要不回去見見你二姑？”
江翹搖頭：“算了，我就不回去了，你就跟她說我要工作不得空。”
她都已經麻木了。
本來這對夫妻都沒有熬過去的，現在卻等到了黎明。
以他們原來的地位，這回回去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可惜了，這些年沒有怎麽示好。
她現在上去太遲了。
索性他們遠在海城，過得再好，也不會有王家以後富貴，她就算了。
周冬梅：“……”
她瞪著女兒：“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大事，結果就這？”
江翹：“媽，我跟你說了也不懂，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那一頭，江明儀和章庸帶著一些紙錢到了山上，在她生母墓前祭拜了一番。
在她生母的墓碑不遠處，就是爸前面兩任妻子的墓碑。
她的視線定在汪氏兩個字上。
汪氏，就是爸第二任娶進門的妻子。
她壓低了聲音：“爸，這麽多年，還是沒有消息嗎？”
江元同微微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江明儀沈了沈眼：“沒有也是個好消息。”
如果在過去十年裏爆出了她的消息，娘家肯定會被牽連，這是好事。
只可惜，這人就是個定時炸彈。
他們無法判斷這個炸彈是已經消失了，還是隱藏在暗處，到了某個時間就爆炸。
希望她不要再出現了。
章庸沈默的站在一邊。
這似乎……有什麽故事。
祭拜完了，江元同帶著女兒女婿往山下走。
“你們想去看什麽？”他指點著附近的山：“這一片是我們這裏集中埋葬先人的地方，走出這裏，後面就是養殖場了。”
章庸來了興趣：“我聽說村裏養了很多雞、很多豬，是真的嗎？”
江元同：“自然是真的，我們村地方不小，只是很多是山，沒法利用，現在都修了路，車也可以進去了，我們先去近一點的，那是個養雞場。”
彎彎曲曲走了出去，就看到了高高的圍墻。
他們是從山腳下往上走。
要過一道關卡，有人在這裏守著。
看到他們點了點頭，沒有阻攔。
上去就是大門了。
養雞場裏面不是工作人員不能進去，但可以在高臺上看。
隔一段距離就修建了一個高臺，可以上去登高看裏面的情況。
江元同帶著他們上了高臺。
從高往下看，很容易就看到了裏面的情況。
很多雞。
在養雞場中間那裏，他們看得不是很清楚的地方，那裏正有好幾個人推著推車過去那裏，“砰砰砰——”
他們敲響了銅盆，發出的聲音很廣，吸引了到處漫走的雞。
它們都知道，聽到這個聲音，就是要開飯了。
雞越來越多，他們就站在那裏，用勺子把它們的口糧往周圍潑去。
每一下，都會吸引諸多雞低頭啄食。
密密麻麻的，那一片，全都是雞。
江明儀簡單算了一下：“這裏有幾千只雞了吧？”
江元同笑了：“這裏的是一萬只左右，全都是可以下蛋的母雞。”
江明儀讚嘆。
如果不是這幾天吃的比較好了，現在看到這麽多肉，她懷疑自己眼睛都要變綠了。
章庸：“這樣的養雞場是不是還有，我看那邊也被圍起來了。”
江元同：“對，那邊也是。”
章庸看看這邊的山。
這裏的山海拔都不是很高。
現在是山頂種樹，山腰種草養雞。
“山腳下是不是養豬？”
江元同：“對啊，養豬場地勢比較低一些，我帶你們去看看，還有養兔子養鴨子的，不過這兩種都沒有養豬養雞規模大……”
走了一段路，江元同不經意的回頭，看到他們喘氣了，他心一緊，緩緩放慢了腳步。
他們身體在這幾年，虧空太過了。
好在還有時間，可以慢慢補回來。
等到他們慢悠悠的逛盡興了，這一天基本就過去了。
第二天江景騰帶著妻小回來了，和二姑姑見面。
江景瑜把相機拿了出來。
“姑，想拍什麽照片嗎？回頭我洗出來，寄過去。”
江明儀笑瞇瞇的應下了：“好，這回多拍一些照片。”
她這回想要把小兒子和小孫子都一起帶回去。
這下子就能一家團聚了。
章學誠有些不舍，後來也答應了。
在第三天早上他們坐了火車，離開了。
也跟著去送了的劉慧芝和周冬梅一臉晦氣。
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啊。
他們都主動過來了，還這麽冷淡，真是勢利眼。
看到老三發達了，就笑臉迎人。
看到他們了，不喜不悲。
這個時候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十年他們是怎麽不聞不問的。
三月，全國科技大會召開，知識分子從臭老九成為了工人階級的一部分。
隨著相關的消息傳開，遠的不說，老師們是更安心了。
宋玉林現在還在小學擔任老師，她看到了這個新聞後，過來找江景瑜，
“我們以後是不用提心吊膽了吧？”
江景瑜給出了讓她安心的肯定語氣：“是，你就好好當你的老師吧。”
宋玉林這下笑了。
前幾年老師的日子是真不太好過。
她是小學老師，比中學老師好了很多，也給了她不小壓力。
給了她一顆定心丸，江景瑜回了廠裏處理相關事務，將近下班的點，大舅媽火急火燎的拉著葉紅秀過來廠裏找她了。
“景瑜，你快幫幫忙、快幫幫忙！”
她說話的聲音在抖。
手也抖。
葉紅秀扶著她，也是一臉急色：“景瑜，廠裏有車在嗎？你巧表妹她難產了，縣裏的醫生沒把握，讓我們送去市裏，縣裏找不到車。”
江景瑜一聽，立刻拔腿就往裏面跑：“有車，你等會。”
“周鳴在廠裏嗎？”她去了出車部門。
旁邊有人回答：“他今天不在，廠長怎麽了？”
“還有誰會開車的在廠裏？有人難產了要去市裏，急。”
一聽這話，這裏的人也急了：“都不在，出車了，要麽請假了。”
江景瑜皺眉：“鑰匙呢？”
“在這裏，廠長，你要做什麽，現在沒人會開車啊。”有鑰匙也沒用。
江景瑜拿了鑰匙就往外走：“你給我補個紀錄，我把車借走了。”
然後在大家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打開車門，上了駕駛座，啟動。
等等、廠長什麽時候會開車的？
葉紅秀和大舅媽也不知道，但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麽多了，上了車，江景瑜直接開到了醫院。
大舅正在醫院門口著急的來回踱步，不時的往外張望，看到他們開著車來了，喜極而泣：“你們借到車了！”
江景瑜不多說：“大舅，人呢？”
他拔腿就往裏面跑：“在呢在呢，他們守著，馬上就來！”
沒多久就有人擡著擔架把痛苦□□的葉巧擡了過來。
後車廂不運貨的時候是空的，現在直接在下面鋪了幾層被子就把人往上放。
葉巧躺在那裏，嘴唇煞白，臉上全是冷汗，一臉痛苦。
有醫生和護士跟了上去：“可以走了！抓緊時間！”
如果來得及，還能把這兩條人命拉回來！
江景瑜立刻啟動車子。
她以前是個老司機了，現在廠裏的貨車她也有自己偷偷開了過過癮的，現在開起來完全沒問題。
加上現在路上少車，沒有紅路燈，不塞車，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到了市醫院。
嘩啦啦的一群人從貨車後面下來，擡著產婦往裏面走。
裏面的人看到這個架勢，立刻就準備了起來。
“往這邊走，這個手術室是空的，你堅持住，醫生來了。”
很快就有兩個白大褂小跑著過來，跟縣裏來的兩個醫生進了手術室，關上了門。
留下室外一群人窒息般的等在外面。
江景瑜沈著臉，她看到了葉巧表妹的臉色，她現在的狀況……很不好。
終究還是在路上耽擱了，如果他們縣裏就有好的醫生，好的機械設備，情況就不一樣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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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景瑜廚藝好，江明儀和章庸都知道。
這些年沒少吃。
就是那火腿腸什麽的，不也是她帶著人弄出來的嗎。
之前只能吃她做的醬料和幹貨，現在可以吃到熱乎的，本身又餓了，兩個人都生出了莫大的期待。
江明儀跟在小兒子身後走出去：“你姐今晚做了什麽好吃的？”
章學誠：“媽，你聞聞？”
或許是血緣的力量，他現在叫媽已經很自然了。
江明儀嗅了嗅鼻子：“紅燒肉、糖醋排骨、香菇雞。”
章庸補充：“還有糖醋魚。”
章學誠哈哈笑：“今晚上很豐盛，還有魷魚和海參呢。”
他們走出到了廳裏，桌子上已經擺了不少盤子了。
仔細一看，就有剛剛他們說的那些，分別是：紅燒肉、糖醋排骨、香菇雞、糖醋魚、海參湯、釀豆腐、素炒三鮮、蒸魚丸、炒青豆，還有就有端出來的最後一個素炒豆芽，一共十個菜。
滿滿當當一大桌子。
章庸：“今天的菜也太多了，都是景瑜做的？今天麻煩你了，做這些要費不少功夫。”
江景瑜：“姑丈客氣了，我熟練了，還有這麽多人幫忙，不費太多事，姑丈你嘗嘗，合不合口味。”
江元同：“對，坐下，快嘗嘗，你要不先喝湯，這湯很鮮。”
江明儀看著這湯，心裏感嘆，海鮮湯啊，多久沒喝過了。
她慢慢的喝了一口，給侄女豎起大拇指：“你這手藝可以進國營飯店了，就沒有慧眼識英雄的人來邀請你？”
章庸：“就算有慧眼的發現了，那也不能把自己的才華限制住，成日在竈臺，別拘了景瑜的本事。” 他對江景瑜現在的成就十分讚賞。
讓他來，他都不敢說可以做到她這樣。
更何況她還這麽年輕。
不到三十歲。
以後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。
年少有為啊。
還有她的愛人，同樣是個人傑。
顧向恒就坐在他身邊：“姑丈回去有沒有什麽章程？”
章庸眸光一閃。
在去農場之前，一個是大學老師，一個是副校長。
現在妻子的已經定了，還是原來，而且據說會補償這些年下放停發的工資，房子也會還給他們，裏面的家具也會歸還。
其他的還好說，家具那些，章庸根本不抱希望。
至於他，說是回去幫忙管理，具體職位未定。
也不知道會怎麽安排。
畢竟他原來的職位已經有人了。
想到那些用著種種理由把競爭對手送走的人，現在他們回去了，只要時局不會再有這樣的反覆，可以慢慢敘交情了。
江明儀：“什麽章程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回去後看看形勢才能確定，現在都是聽說的，有些事兒子位置不同，接觸的人不同，看到的不一定全面。
她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：“童童，來奶奶這裏，奶奶抱你一起吃飯好不好？”
章羽童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葉紅秀，又看了看她，遲疑著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
桌子是兩張桌子拼湊到一起的。
做的人滿滿當當。
分別有：江元同、張流雲、江明儀、章庸、江明智、葉紅秀、顧向恒、江景瑜，下面的小輩分別是章學誠、雙胞胎、章羽童，一共十二人。
全部坐滿，江元同從桌子下面拿出一瓶酒：“今天是個難得的日子，要不咱們小喝一杯？”
江明儀看了看那顏色：“這是什麽酒？”
江元同樂呵呵的：“這是你侄女自己搗鼓出來的雜糧酒，味道不錯。”
度數也不高，女人孩子都能小喝一點。
他們兩個都倒了一杯。
然後敬江元同和張流雲：“爸，媽，這些年你幫了太多，我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。”
說完，兩口子一口悶。
江元同張流雲也跟著喝了。
然後他們敬江明智和葉紅秀：“三弟、三弟妹，也多謝你們這些年的辛苦。”章學誠是葉紅秀一手帶大的，章羽童也差不多。
江明智：“二姐，別客氣。”
葉紅秀：“我也沒做什麽，一家人不說這些。”
江明儀一口把酒喝下去：“對，咱麽是一家人！”
然後她看向侄女：“雖然我是長輩，這些年也沒少麻煩你們這些小輩，來，多謝！”
挨個的敬了一圈。
江元同趕緊動筷子，也讓他們吃：“吃點東西壓一壓。”
空腹喝酒，就算是度數低，也會難受。
江景瑜：“對，坐下，先吃飯。”
這一吃就不可收拾了。
等到放下筷子，這一桌子菜都吃了個幹凈。
江元同又拿出茶葉來，這是顧向恒送他的，他寶貝的很，一般時候都不舍得動。
章庸和江明儀喝到了這茶，滿足的呼了一口氣，好茶！
江元同：“你們時間急嗎，有時間的話在家裏住幾天，難得回來。”
江明儀點點頭：“我們在這裏住兩天再走。”
江元同：“好，回頭讓景騰他們回來，他們現在都在省城那邊，孩子也帶去外家了，難得回來，見一見。”
江明儀：“許久沒見了，不知道變化大不大。”上一回見還是她剛生學誠的時候。
江明智：“沒什麽變化，臉都定形了。”
江元同：“方家呢，也回去了嗎？”
這說的就是方明月父母了。
江明儀：“他們比我們早幾天走了。”
江元同笑了：“回去就好。”
說著說著，說到了江景瑜和顧向恒身上。
基本都是讚美。
江元同一點不知道什麽叫做謙虛。
用他的話來說，這是自己人，還謙虛什麽？
好就是好。
江元同還說了江家這兩代人的陰盛陽衰：“你這一輩人，最出息的是女孩，下一輩人最出息的還是女孩，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女孩了。”
江明儀失笑。
然後左右看看：“大姐家的孩子呢，不在？”
葉紅秀：“她手頭有要緊事忙，說忙完了過來，她就在廠裏，過來很快的。”
確實很快。
沒多久鄭樂英就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。
看到她的長相，江明儀失神了一會兒：“你長的跟你媽媽真像。”
鄭樂英笑了：“二姨，這話很多人都這麽說。”
她現在都習慣了。
江明儀看向兩個孩子。
大的是兒子，叫朱浩，8歲，女兒小兩歲，叫朱珠。
朱浩長的比較像媽媽，她拉了過來：“你兒子長的也好，等長大了一定是個俊小夥。”
“女兒就更不用說了，這是長的像爸爸？”
鄭樂英：“是啊，她比較像爸爸。”
江明儀：“多的是兒肖母，女肖父的。”
葉紅秀從廚房端出來特意留的飯菜：“你們再加一頓餐，給你們留了，趁熱吃。”
鄭樂英笑了笑，也不推拒，帶著兩個小的就上了桌。
江明儀看到他們這自然的樣子，心裏有數。
看了看自己三弟、三弟妹，又看了看幾乎沒什麽存在感，一直在爸身邊的張流雲，心裏嘆了一口氣。
怪不得爸把另外兩個兄弟分了出去，跟在小兒子身邊養老。
從小見大。
三弟和三弟妹是個寬厚的，也不會斤斤計較，這樣的氛圍處起來才舒服。
章庸看了心裏也感嘆。
他自小到大，就沒有享受過這種家人的溫情。
尤其是生母去世後，僅剩的那點親情都離他而去。
只剩下面子情。
現在很多人平反了，重新回去，不知道他那好母親會怎麽做？
她肯定會後悔的，嫁給一個以前家中的仆人養子。
情勢所逼沒辦法，現在不一樣了。
這就看他那好大哥願不願意原諒她了。
江明儀想到了另外的兩個兄弟，但在這時候她不會掃興的提起。
等到時候不早了，大家回去了，小孩子也睡了，她才跟爸兩個人說起話來。
“大哥二弟知道我回來了嗎？”
江元同：“我沒讓人說，不過他們應該都知道了。”
雖然他們沒有人去說，但是他們從外面進來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，估計就有認出來的。
這件事傳著傳著就會傳到他們耳邊。
江明儀也不是很關心這兩個兄弟，看了一下自己爸那冷淡的態度，她就知道了。
不用再問了。
雖然是兄弟姐妹，但是她從始至終就對這兩個人沒有什麽好感。
大哥腦子不清楚只偏外家，二弟自私涼薄。
有好處他們就上，沒有好處，就跟她這十年一樣，一句他們的話都沒有，一件他們的東西也沒有。
就跟她不存在一樣。
……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幫忙。
兒子剛下鄉的時候，還沒站穩跟腳，他們沒有把他們家的事傳出去，這免去了一些白眼，這算是幫忙了。
等到之後，那些下放的人發揮出的幫助被大家看到，就算是公開了，也沒人在意了。
有人找茬還會阻止。
“爸，時候不早了，快去睡吧。”
江元同：“你也快去睡吧，明天我帶你們到處走走。”
江明宗和江明平確實知道了。
在江明宗家裏，劉慧芝在屋子轉來轉去：“二妹和二妹夫回來了！他們從農場出來了，應該是沒事了吧？”
“她兒子都回去上大學了，他們這估計是過去了。”
“你說會不會以後還來這麽一著？”
“應該沒有風險了吧，這樣的話我們也要客氣點，不能當做不知道。”劉慧芝想起來以前從她那裏得的好處，布料點心，不少都是他們這裏沒有的好東西。
她拿回去給爸媽，爸媽都能多誇她幾句。
以後應該還會有才對。
她的算盤打的很響。
江明宗悶聲悶氣：“你怎麽就敢肯定，你別忘了，章家是資本家出身的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又來一次清算。”
劉慧芝：“說是資本家，老早就分家了，都不是一家人。”
江明宗：“那你說怎麽辦？”
劉慧芝下定決心：“明天去老宅那邊走走，看看情況再說。”
另一頭，二房，江明平和周冬梅也在說起這件事。
周冬梅頗有怨言：“爸這麽大的事都不跟我們說一聲，我還是從別人嘴裏聽到的。”
“爸也真是鐵石心腸。”
這麽就過去了，爸看到他們還是不假辭色，很多大事也沒有他們的份。
有些事發生了他們都不知道。
真不知道這是怎麽做爸的，這麽不負責任。
周冬梅：“明天我們過去看看二姐，二姐家裏有錢！”
“現在估計是窮一點，我們送一些東西過去，二姐肯定歡喜，以後我委托她幫忙買東西也好開口些。”
江明平：“女兒不是說如果他們回來了，讓你跟她說一聲？”
周冬梅：“好，我明天去找她。”
她嘀咕：“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有什麽事。”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別忘了。
聽的她腦袋疼。
江明平：“你女兒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麽。”
現在江明平還郁郁不樂。
他想讓兩個兒子進廠，只可惜，女兒一直都在反對，加上侄女那邊不肯高擡貴手讓他們進去坐辦公室，高不成低不就，現在還在地裏幹活。
都是當爸爸的人了，還是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。
她不理解，女兒為什麽不想讓兒子進廠？
雖然會被人在背後嘲笑，但他們得了實惠啊！
到時候如果成功的進去了，就既有一份工資，又有村裏的一份分紅，那日子過得多好。
周冬梅不知道，江翹這樣反對，是因為這樣子絕對會降低王鵬飛的好感，他以後飛黃騰達了，現在給他留下的壞印象就會有深遠的影響。
那就得不償失了。
加上她兩個弟弟本身也不是很想要在江景瑜的手底下低聲下氣幹活。
在那裏又不能偷懶，偷懶抓到了很丟臉，還不如在外面幹活，最起碼想偷懶的時候問題不大。
第二天周冬梅一大早就去了老宅，見到了二姐。
她看到了人，大吃一驚。
就算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，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，也驚訝了。
還有一些驚喜。
以前這是她要仰望的人，結果風水輪流轉，她受了一番大罪，現在瞧著比她還糟糕。
“二姐，你回來了。”
江明儀看著她臉上有些扭曲的臉色，冷淡的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劉慧芝也來了：“二妹！可終於見到你了，好些年沒見，你現在是苦盡甘來了，以後就等著享福吧。”
對這兩個各懷心思的人，江明儀把她們的心思看的分明，只是她不想虛與委蛇，“你們來找我敘舊啊，晚會吧，我跟爸出趟門，你們也要做事吧。”
她要去給她生母墓前看看她。
回頭周冬梅就去了縣城，找了已經上工的江翹說了這件事。
江翹得知他們真的可以回去了，心裏一沈：“媽，我知道了。”
周冬梅：“你要不回去見見你二姑？”
江翹搖頭：“算了，我就不回去了，你就跟她說我要工作不得空。”
她都已經麻木了。
本來這對夫妻都沒有熬過去的，現在卻等到了黎明。
以他們原來的地位，這回回去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可惜了，這些年沒有怎麽示好。
她現在上去太遲了。
索性他們遠在海城，過得再好，也不會有王家以後富貴，她就算了。
周冬梅：“……”
她瞪著女兒：“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大事，結果就這？”
江翹：“媽，我跟你說了也不懂，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那一頭，江明儀和章庸帶著一些紙錢到了山上，在她生母墓前祭拜了一番。
在她生母的墓碑不遠處，就是爸前面兩任妻子的墓碑。
她的視線定在汪氏兩個字上。
汪氏，就是爸第二任娶進門的妻子。
她壓低了聲音：“爸，這麽多年，還是沒有消息嗎？”
江元同微微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江明儀沈了沈眼：“沒有也是個好消息。”
如果在過去十年裏爆出了她的消息，娘家肯定會被牽連，這是好事。
只可惜，這人就是個定時炸彈。
他們無法判斷這個炸彈是已經消失了，還是隱藏在暗處，到了某個時間就爆炸。
希望她不要再出現了。
章庸沈默的站在一邊。
這似乎……有什麽故事。
祭拜完了，江元同帶著女兒女婿往山下走。
“你們想去看什麽？”他指點著附近的山：“這一片是我們這裏集中埋葬先人的地方，走出這裏，後面就是養殖場了。”
章庸來了興趣：“我聽說村裏養了很多雞、很多豬，是真的嗎？”
江元同：“自然是真的，我們村地方不小，只是很多是山，沒法利用，現在都修了路，車也可以進去了，我們先去近一點的，那是個養雞場。”
彎彎曲曲走了出去，就看到了高高的圍墻。
他們是從山腳下往上走。
要過一道關卡，有人在這裏守著。
看到他們點了點頭，沒有阻攔。
上去就是大門了。
養雞場裏面不是工作人員不能進去，但可以在高臺上看。
隔一段距離就修建了一個高臺，可以上去登高看裏面的情況。
江元同帶著他們上了高臺。
從高往下看，很容易就看到了裏面的情況。
很多雞。
在養雞場中間那裏，他們看得不是很清楚的地方，那裏正有好幾個人推著推車過去那裏，“砰砰砰——”
他們敲響了銅盆，發出的聲音很廣，吸引了到處漫走的雞。
它們都知道，聽到這個聲音，就是要開飯了。
雞越來越多，他們就站在那裏，用勺子把它們的口糧往周圍潑去。
每一下，都會吸引諸多雞低頭啄食。
密密麻麻的，那一片，全都是雞。
江明儀簡單算了一下：“這裏有幾千只雞了吧？”
江元同笑了：“這裏的是一萬只左右，全都是可以下蛋的母雞。”
江明儀讚嘆。
如果不是這幾天吃的比較好了，現在看到這麽多肉，她懷疑自己眼睛都要變綠了。
章庸：“這樣的養雞場是不是還有，我看那邊也被圍起來了。”
江元同：“對，那邊也是。”
章庸看看這邊的山。
這裏的山海拔都不是很高。
現在是山頂種樹，山腰種草養雞。
“山腳下是不是養豬？”
江元同：“對啊，養豬場地勢比較低一些，我帶你們去看看，還有養兔子養鴨子的，不過這兩種都沒有養豬養雞規模大……”
走了一段路，江元同不經意的回頭，看到他們喘氣了，他心一緊，緩緩放慢了腳步。
他們身體在這幾年，虧空太過了。
好在還有時間，可以慢慢補回來。
等到他們慢悠悠的逛盡興了，這一天基本就過去了。
第二天江景騰帶著妻小回來了，和二姑姑見面。
江景瑜把相機拿了出來。
“姑，想拍什麽照片嗎？回頭我洗出來，寄過去。”
江明儀笑瞇瞇的應下了：“好，這回多拍一些照片。”
她這回想要把小兒子和小孫子都一起帶回去。
這下子就能一家團聚了。
章學誠有些不舍，後來也答應了。
在第三天早上他們坐了火車，離開了。
也跟著去送了的劉慧芝和周冬梅一臉晦氣。
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啊。
他們都主動過來了，還這麽冷淡，真是勢利眼。
看到老三發達了，就笑臉迎人。
看到他們了，不喜不悲。
這個時候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十年他們是怎麽不聞不問的。
三月，全國科技大會召開，知識分子從臭老九成為了工人階級的一部分。
隨著相關的消息傳開，遠的不說，老師們是更安心了。
宋玉林現在還在小學擔任老師，她看到了這個新聞後，過來找江景瑜，
“我們以後是不用提心吊膽了吧？”
江景瑜給出了讓她安心的肯定語氣：“是，你就好好當你的老師吧。”
宋玉林這下笑了。
前幾年老師的日子是真不太好過。
她是小學老師，比中學老師好了很多，也給了她不小壓力。
給了她一顆定心丸，江景瑜回了廠裏處理相關事務，將近下班的點，大舅媽火急火燎的拉著葉紅秀過來廠裏找她了。
“景瑜，你快幫幫忙、快幫幫忙！”
她說話的聲音在抖。
手也抖。
葉紅秀扶著她，也是一臉急色：“景瑜，廠裏有車在嗎？你巧表妹她難產了，縣裏的醫生沒把握，讓我們送去市裏，縣裏找不到車。”
江景瑜一聽，立刻拔腿就往裏面跑：“有車，你等會。”
“周鳴在廠裏嗎？”她去了出車部門。
旁邊有人回答：“他今天不在，廠長怎麽了？”
“還有誰會開車的在廠裏？有人難產了要去市裏，急。”
一聽這話，這裏的人也急了：“都不在，出車了，要麽請假了。”
江景瑜皺眉：“鑰匙呢？”
“在這裏，廠長，你要做什麽，現在沒人會開車啊。”有鑰匙也沒用。
江景瑜拿了鑰匙就往外走：“你給我補個紀錄，我把車借走了。”
然後在大家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打開車門，上了駕駛座，啟動。
等等、廠長什麽時候會開車的？
葉紅秀和大舅媽也不知道，但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麽多了，上了車，江景瑜直接開到了醫院。
大舅正在醫院門口著急的來回踱步，不時的往外張望，看到他們開著車來了，喜極而泣：“你們借到車了！”
江景瑜不多說：“大舅，人呢？”
他拔腿就往裏面跑：“在呢在呢，他們守著，馬上就來！”
沒多久就有人擡著擔架把痛苦□□的葉巧擡了過來。
後車廂不運貨的時候是空的，現在直接在下面鋪了幾層被子就把人往上放。
葉巧躺在那裏，嘴唇煞白，臉上全是冷汗，一臉痛苦。
有醫生和護士跟了上去：“可以走了！抓緊時間！”
如果來得及，還能把這兩條人命拉回來！
江景瑜立刻啟動車子。
她以前是個老司機了，現在廠裏的貨車她也有自己偷偷開了過過癮的，現在開起來完全沒問題。
加上現在路上少車，沒有紅路燈，不塞車，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到了市醫院。
嘩啦啦的一群人從貨車後面下來，擡著產婦往裏面走。
裏面的人看到這個架勢，立刻就準備了起來。
“往這邊走，這個手術室是空的，你堅持住，醫生來了。”
很快就有兩個白大褂小跑著過來，跟縣裏來的兩個醫生進了手術室，關上了門。
留下室外一群人窒息般的等在外面。
江景瑜沈著臉，她看到了葉巧表妹的臉色，她現在的狀況……很不好。
終究還是在路上耽擱了，如果他們縣裏就有好的醫生，好的機械設備，情況就不一樣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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